说起来,我大概是从去年欧洲杯期间才开始真正关心国际政治。
在此之前,对理论与个人发展的结合看的更多(共产主义、女权、内卷)。于是我也崇尚个人的自由、平等,民主这一点倒是未曾考虑。
匈牙利发布法案禁止向未成年人宣传同性恋,被西方解读为反同,并从慕尼黑市政府开始,将对匈牙利政府的嘲讽与恶意施加到匈牙利国家男子足球队身上。因为偏爱,我对微博首页那些所谓三观一致的“朋友”的坚定立场感到不可思议。
看着她们刷起彩虹旗,我越来越胆战心惊。因为我可以猜想,若非对方是我所钟爱的匈牙利队,我大约也是扬起彩虹旗的一员。我曾经也是相信,个人的自由高于一切,不应该受到偏见的约束。
但是,同样基于个人的选择,不去试图改变别人,为什么不支持同性恋就是迫害,而表达不支持的言论却不属于言论自由呢。
另一方面,疫情也反映出所谓“大政府”负责和个人自由的冲突与优劣,我看到有人表达了防控措施与“自由”的冲突,但是却没法完全同意自由就是不好,防控措施就是好诸如此类的观点。网络上常常有“二极管”之嘲讽,用于描述一些喜欢做非此即彼的价值判断的人。我只好以此自省,我所有的摇摆不定,只是我看书太少之下不愿做二极管的挣扎。
真正开始比较两种思想是从小约翰可汗的视频,忘了最先看的是哪一个,只不过苏联为何强大这个视频让我收获颇丰。早在大量阅读援共文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不同作者对于苏联的褒贬与亲近程度。我也在图书馆翻过那么一两页列宁,深觉震撼。应当说,没有经历过中苏交恶,我对苏联有着天然的亲近。正是因此,我也时时告诫自己苏修苏帝并不是应当亲近的苏联。
不过看的小说多了,也早就知道,国家之间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利益是永恒的。或是国民的利益,或是统治阶级的利益,因为利益,一切才有迹可循。以共产主义之名,通过支援置换支持,和以民主自由之名,改换小国政权的支持没有太大的差别。
看多了小国的故事,我讨厌美国四处点火的霸权。但是对于他们宣扬的思想,我却不愿意全盘否定(这或许是我作为“知识分子”的软弱)。翻墙看到外面的世界,我能从足球里看到美国那种自由。中美之间的自由的差距,我认为是像国内小城市与大城市之间的自由的差距。天高海阔,没有人理会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除非是进一步的交往,没有人在意我婚否育否;我可以在街上跳跃着走路,也可以呆坐在河边发呆。
曾经是那么喜欢那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个人纯粹的自由多么美好啊。
但是实际上,我想象中的共产主义最终的美好形态不也是一样吗?
就像一神的宗教似乎有着同样的内核,民主自由和共产主义的本质也是一样的,在物质极丰富的未来,他们就是对同样的美好世界的不同表述吧。
但是现在不是物质极丰富的未来。有人在追求下一顿饭,有人在奋斗个人美好的生活,有人想变得更强,有人想变得最强……用化学的语言,物质和能量是守恒的。用刚刚知道的经济学的语言,一切都是一场零和博弈。有争斗,有人在得到有人在失去。
现在占据世界话语权的西方世界通过对殖民地的掠夺抬高了自己整体的身价,也似乎彰显了他们所秉承的思想的正确性。民主自由的国家强大,共产主义的“国家”解体或孱弱到敌人不屑一顾。相对于封建社会资本主义无疑是进步的,但是随着时代和生产力的发展,最合适、最先进的思想也应该改变。社会主义未必永远都是最好的最正确的,然而大集体、大政府的决策对于战争、瘟疫这样的情形却是对症下药。
就像物种的进化来源于个人的死亡,大局之下的稳中向好一定伴随着个体的无助:或许是未被关注到的弱势群体,或许是不得不担起道义的秩序维持者。而我,我仰赖有足够聪明的决策者替我做出决策,实际上也是一种逃避选择、逃避责任的软弱啊。
权利和责任是相辅相成,坚持自由就会有自由的代价。虽然常常看不入眼,但是我还是坚持想要看看“自由派”的主张。追求不戴口罩的自由也并非是“错”的,只不过这种对自由的追求不应该建立在被愚弄的前提上。这样说让我又想起那句我很喜欢的“谁鄙视这种愚昧,谁就是助纣为虐。”
民智未开并非是一个贬义词,不可能所有人都高瞻远瞩、都看问题全面、都有能力做出选择,遑论做出无人知晓正确答案的正确选择。所以一直有争议也未必是坏事吧?可是争议也总是伴随着牺牲啊。
每次做政治倾向测试,我几乎都稳稳占据中间,像一棵坚定的墙头草。我总是告诉自己读书太少,别下判断,兼听则明,多说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我没有影响他人的能力,于是恪守“独善其身”的箴言。
我就像莱农和莉拉,顾念着自己的生活而觉得无力应对更多人的苦难。令人遗憾的是,我尚且不能像她们一样对更多的苦难报以注视、对愿意挺身而出的人报以理解。我总是会因别人说话或者行为的方式产生一定的好恶,又根据个人的好恶来评判他们的对错。粗鲁的共产主义者令我却步,讲话头头是道的获利阶级却让我感到亲近。我强烈地告诫自己,不要把话说死。可是我内心里,就是存在这样的偏向。
我希望所有观点的人“好好说话”,但是具有好好说话能力的人已经具有了一定的倾向,我一定会错失讲不出话的人群的想法。他们先剥夺了这群人说话的能力,然后再伪善地责怪他们不为自己振臂一呼。这样当然不对,于是我才能感受到共产主义者为无产阶级争取利益的难能可贵之处。我尚且无法将自己的观点正确、有逻辑地阐述出来,先辈们是怎么样描述与自己相隔天堑的阶级的利益的呢?
我本来是想说明我在不同的思想中间摇摆,但是或许是我受到的教育潜移默化,最终的结论依然是有偏向性的。还好我没有替别人做决定的权力,我还是应该先读书,再读书,再读书吧。
2022年3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