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疙瘩那么简单的了。不记得之前在那篇小说里用过,现在的心情就像是洗澡时,落满湿的头发的下水道口,混合着灰白的泡沫,把下水道堵得死死的,一点点水都流不下去。然后水淤积在那里,越来越高,直到把我淹没,无法呼吸。
热闹和快乐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啊。
这种回到茧里的感觉真是难受,明明已经长出或许灰灰的翅膀了不是么。然后努力用泪水打湿翅膀上的鳞粉,让小小的翅膀皱缩成小小的一团,贴着身体几乎看不出存在的痕迹。我努力把自己缩小成一只幼虫的形状,在身边筑起一只无形的茧壳。
别人的欢笑和话语穿过茧壳到达我的耳朵深处,似乎有一点失真,更加显得我游离在不知名的空间,冷漠地注视或倾听。
闭上眼睛,一阵寒冷的战栗沿着脊椎像电流一般传递下去。我在想或许柳叶刀划过就是这种感觉吧?迅捷而冰冷,可以想象皮肉翻起,血液却因为低温凝固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想象每一次战栗都是一刀伤口……那我的后背现在是什么样子呢?整齐流畅的与脊椎平行的猩红刀口——一、二、三、四……划了那么多刀,以至于可以看见一节,一节的漂亮脊柱,洁白的燃着一丝丝毫无温度的火焰的脊柱。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我们开始哭,好不好?
还好还好,还没有难受到眼泪都流不出来的程度啊。
刚刚写下前面那些真实所感,还觉得心里似乎被疏通了一些,可是一阵阵的战栗依然在后背重复着,捂住脸,亦可以很轻易的挤出一点眼泪打湿眼眶。只不过,也只是打湿眼眶而已。用自己的指腹揩过去,也只不过是极浅极浅几乎瞬间蒸发的一道泪痕。
微博首页刷过的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那些东西,是曾经主宰过我的悲喜的吗?这些无趣的,东西,曾经让我欢欣鼓舞或是黯然神伤吗?完全想象不出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笑容了啊。
我在回想今天所有让我笑起来的事物——一条微博段子?到货的喜欢了好久的包?12号楼下撒娇的黄猫?抢到了自习室的位置?游戏打通关?还有……还有在红枫下捡起几片红得耀眼的枫叶啊……
这些事情?我为什么会因为这些事情笑出来啊?现在看起来,一件件,只觉得想哭啊。
天啊,今天的情绪爆发的简直毫无道理而且不可理喻。
好极了,眼泪终于划过了鼻翼,划过了脸颊。
凉凉的。不是说,眼泪是滚烫的吗?冰凉的眼泪,根本就不像情人的手指尖划过的感觉啊。不对不对……今天的一切都太不对劲了。天气闷热了一天,我以为会下雨。可是就这样闷着,月亮生了好浓重的晕纹。我回来的路上似乎还有几分欣喜地背着《荒城之月》、《梅花引·荆溪阻雪》还有《九歌·山鬼》……对了我的扇子,我的墨芍吟,被我遗忘了一整个下午又一整个晚上的墨芍吟啊……
背后的柳叶刀还在继续划开我的皮肉,而且似乎蔓延开来,沿着血管或者经络分到肩膀和手臂。凉意扩散扩散……似乎不久之后就会冻僵我双手,断绝我的一切表达方式。
我是如此厌烦着这个世界上我迷恋的一切。我是如此迷恋着这个世界上我厌烦的一切。
真好,那股凉意已经蔓延到手背了。一阵一阵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快然后忽然。消失了。在不知觉的瞬间,卷土重来。
说好的写下这一切就会觉得好过些呢?
除了心脏的部位不再有被堵塞的无力感,其他的难受都还是一模一样地持续着啊。
哈,是我太贪得无厌了是不是?能够消除一个症状已经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了啊。
真的好痛苦。
原本就应该习惯了这样是不是没有由来的心塞了不是吗?
可是这次我不想伤害自己——肉体上的那种?不想像之前想的那样把木钉打进小拇指,不想像之前想的那样仅仅握住月季花的茎干……哈,算了吧。都已经想象着柳叶刀将后背划得不成样子,我居然还在这里标榜自己不想自残?
对,我大概就是喜欢这种心理上的自虐吧。
不要了。真的够了。不要那种冰冷的柳叶刀划过的感觉了。
灯光熄灭的瞬间居然有那么一点安心的感觉……是黑暗了,真正无形的茧筑好了。不会有人发现面对着电脑屏幕的我其实是满面泪痕,不会有人发现2015年4月19日凌晨的蔻子是这样的绝望。
夜深人静啊。
安宁是他们的,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无边的黑暗里,盛大而静默地悲伤。
太好了,这种冰凉的触感已经蔓延到头皮了。下一步就是撬开我的颅骨将那团白花花的东西搅成浆糊了吗?哈哈,来啊。
也想到我要不要截下这篇文的图,发到微博上让大家看看我的悲伤呢?哈哈,这算是什么?在祈求什么廉价的怜悯吗?可笑。然后我在想,明天,天亮以后的蔻子,或者几天之后,一切都好起来的蔻子,一切都明亮以及明朗起来的时候,再翻到这里,心里会对这个绝望的蔻子作何评价呢?无病呻吟?矫揉造作?还是真的很哀伤……
也不是没有注意到,我之前在琉璃坞写的文,大多省略掉主语或者自称名字,而今天这篇却大多是“我”,不是太习惯加这么多的“我”呢。我也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总之,今天,此时此刻,确是特别不同的一刻。
眼泪干了,我好像好多了。呐,去洗个脸,回来好好写实验报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