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到娜塔莎了,见面之前无数次想着这是我喜欢的姑娘,我要给她最好的一段旅程,我要抑制住我想要表白的念头,不要吓到她。结果真的见到之后,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啊,还是觉得见面不如闻名。

喜欢就喜欢得轻而易举,那么不喜欢当然也不喜欢得云淡风轻。

听说娜塔莎要带礼物来,于是惶惶然想了好久应该回赠什么。最后想到写的文里提到过英国梨和小苍兰的香水,祖马龙实在下不了手,买了个稍显高档的牌子同味道的,附带一只在床上呆了很久的小海马玩偶。

其实早该习惯娜塔莎习惯于自说自话的性格吧,一旦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就会让人插不了嘴转移不开话题。只是面对面经历得多了,多少还是有些不忿。头天的短暂接触倒也还好。牵手和被抱住手臂也只是偶尔有些想要抽离的感觉,并且想到小学时候放学回家的同伴因为挂在手臂上,导致那只手的袖套永远都在靠近手腕的地方团成一团。

毕竟,被喜欢的、想了无数次表白的姑娘主动牵起手是多么令人惊喜惶恐的事情呀。那灼热的烫到心底的指尖和手心,初触是多么美好啊。

那天电车又不停西安路,提着娜塔莎给带的未知的礼物,不想过地铁的安检,就走了驿站去搭原计划的电车——大概也不算很沉重吧。

回宿舍之后发现是人参酒,感觉哭笑不得,有些鸡肋啊。

何况,第二天要倒着车去接她又几乎原路返回,其实也并不是太情愿啊。

第二天去接到她的时候,她原计划七点半出发一日游的父母居然还在楼下,我感觉有些不妙。果然路上她就此抱怨了许多,我想要介绍给她的无轨电车和有轨电车全都像是耳边风。坐电车的时候娜塔莎伸手托住我的一只手然后一起放在我的膝盖上。天啊,那种灼热简直要烧伤我。以至于我一路都在思考应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偶尔目光相触也让我尴尬,完全不是那种见情人的羞怯什么的。

玩海洋世界的时候发现娜塔莎就像是个小孩子,并不太能抓住展览的重点(比如珊瑚馆的珊瑚?),能抓住她目光的就只有会动的鱼虾,其余的布展几乎都会忽略过去。在她身后两步拍下她认真拍照的样子,感觉自己真的是个专心欣赏女朋友的痴汉。

吃饭的时候比较灾难……也是我最不耐烦的时候。每次说到要请人吃饭,总想推荐出自己最为推崇的(又请得起的)红叶料理。心知很多人不吃生食,于是每次也都会和对方确认可以吃刺身。然而娜塔莎对于端上来的刺身三品无限震惊,我就开始感觉不太好,甩锅说我应该和你确认过能不能接受刺身吧。原来在娜塔莎心里的刺身是烤牛肉什么的日式料理的统称啊。难道是怪我先入为主总是认为对方知道刺身的含义吗?娜塔莎这次是总是回复说自己什么都吃,上次的小妹妹似乎也是说自己不挑,结果最后都是不怎么吃生食。更抓狂的是娜塔莎明明说了自己想吃海鲜,却连烤过的生蚝都嫌腥……唔,感觉应该不是我的问题。

东西基本上都是平分的,我还多吃了一份刺身,然后娜塔莎对于自己就开始吹嘘“我战斗力不错嘛”,我说我差不多饱了就是“你这才吃了一点点”,我果然不可能适合任何亲密关系的。忍不住用“您”提醒了我多吃了一份刺身的事实。总之是越吃越觉得生气,忍不住庆幸第二天原定的行程取消了。

明明是自助餐,娜塔莎的态度却好像是我在她的地盘上跟她客气。也不知道真的是吃饱了还是被气饱。

其实剩下的行程都走得很敷衍,看她似乎已经很累了,三番五次提出说可以先休息或者直接取消爬山——其实之前也是确认过体力情况的啊。娜塔莎每次都说自己很能走路,爬山也并没有问题。

最后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在一片昏黄路灯中找到上山的路的时候心里大概是充满了不耐烦的吧。爬了没多久娜塔莎就开始喘粗气,让我心里更加郁闷。后来爬到小火车的地方,才得知七点之后就不开放了,天已经黑透,好在山腰间角度对了也能看到不错的夜景。

下山的时候娜塔莎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她写小说赚钱,唔,我似乎有点兴趣了,但是娜塔莎旁若无人的讲述还是让人非常抓狂啊。不由得想,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对我明明喜欢了好久的姑娘产生这样的厌烦呢。又想起几乎和娜塔莎并列我最想表白的喜欢的人的szekeles,大概是真的因为他是匈牙利人,不可能和我有任何一丁点可能的发展,才敢那么大胆地去寻找,去撩吧。

搭车回去的时候下意识坐了单个的座位,也许是害怕并排的座位娜塔莎会直接靠过来?可是还是没有逃过娜塔莎灼热的手,甚至是握住我的手指轻轻摩挲那样的像情侣之间的接触。

明明每次独处的时候是很希望有别人的触碰的吧,比如幻想过无数次的凌君的拥抱,又或是指尖划过脸颊的那种温热。难道就只是叶公好龙而已吗。想到了凌君,又惊觉,倘若反过来呢。倘若是我像我无数次想象的那样握住凌君的手,靠在凌君的肩膀上,凌君也会像我那一天的心里一样产生无限的厌烦吗。最后得出早已明白的结论,我挚爱的果然是那种距离感,虚拟的感情和无回应的欲望。

虽然过程大多没那么愉快,可是还是很想要好好记录下这一天,是一场恋爱的实战吧。证明了我可能接受不了任何的亲密关系。

后来很想告诉别人,或者说当作笑话昭告天下——

我失恋了。

永远失去恋爱的能力的那种失恋。

(最后想记录下,大概这一天带给我情绪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我难以想象没有这一天的铺垫,我会在周一组会的时候暴起怼导师……虽然对于这件事辻绝无后悔,事后还是会惊讶于那时候的情绪状况

想着用怎样的标题记述这一天的时候想到了记忆中模糊的一段娜塔莎去看望重病/快要死掉的安德烈,找了战争与和平的原文看了这两段,却不是我记忆中的那种场景。

但是安德烈数说着“我爱您”,看着幻梦中的娜塔莎然后死去的场景还是足够了。我爱着的不也是我心中的那个娜塔莎吗?至于娜塔莎日后和谁在一起,变成了什么样子,那都与我这个已经死去的安德烈无关了。

安德烈死去了,我还能对着哪个活生生的人数说“我爱您”呢。